小丽最近一次想起父亲，是有天晚上下了班，已经9点了，郑州的公交车里还是人头攒动，她挤在车厢后边挪不动脚步。

　　车窗外的世界花花绿绿，她忽然想起了家门口安静的路灯，还有灯光下那个日渐佝偻的身影。

　　女儿说

　　无论回家多晚 路灯下都有爸爸的等待

　　小丽的老家在焦作。三年前，她大学毕业后留在了郑州。

　　刚开始，她每天晚上都要给家里打电话：“我找到工作了。”“我搬家了。”“我室友很小气。”“房东很精。”

　　“找到了就好好干，别让人瞧不起。”“住的地方离单位远不远啊？”“咱住人家的屋子，忍忍吧。”电话那头，低沉沙哑的声音总让她心安。

　　刚工作时，每到周末她总想回家。周五下了班，她紧赶慢赶，到家就天黑了。

　　村口有盏路灯，风一吹就接触不良，时亮时灭。每次快到家的时候，她总能看到爸爸站在路灯下，向她这边张望。

　　后来，工作压力越来越大，朋友越来越多，给爸爸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每次话也不多，都是“吃了吗？”“不累。”“还好吧。”

　　很爱爸爸 却开不了口

　　天气炎热，正值农忙时节。小丽忽然想起来，家里这时候也该收麦子了。

　　“爸，咱收麦子了没？”

　　“跟你妈正收着呢，没事，都有收割机，你甭操心了。”

　　打完电话，她赶着去单位。中午那会儿，太阳毒得很，晒得她脚面生疼。路边一个瓜农，戴着草帽，缩在车旁一小片阴凉里。小丽又想起几十公里外的麦田里，收割机停在地头，仓门打开，爸爸撑着蛇皮袋子，麦子不断滑进口袋。

　　她记得，背麦子的时候，爸爸的脖子使着劲，左手扶腰，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地里。

　　终于走到单位，办公室的冷气开得很足。她记得以前收完麦子，爸爸总是把家里的风扇开到最大，再让她去买两瓶冰镇啤酒，一顿猛灌。

　　借口去卫生间，她翻出家里的号码，想了一会儿，眼眶红了，又默默把手机放下，洗了把脸。

　　晚上下班，她挤在公交车里，车窗外某小区门口的一个路灯，很像村口的那盏，只是少了那个身影。

　　爸爸说

　　女儿每次回家 他都要备好一桌子菜

　　女儿大学毕业后，老刘就开始随身带着电话了，就是为了能随时听到女儿的消息。

　　闺女找了工作、闺女被老板批了、闺女今天不想吃饭……老刘通过电话感知着女儿在郑州的生活。

　　以前，每到周五下午，老刘总是很激动。闺女在郑州给他打电话说：“爸，我晚上到家。”

　　他就开始忙活了，买很多很多菜，早早做好，然后就到村口的路灯下等着。

　　后来，闺女往家打电话的次数少了，回家也没以前勤了，老刘依然很高兴，“忙点好，忙点说明她混得不赖。”

　　爸爸的愿望 只盼女儿无病无灾

　　那天，老刘趁着午后太阳最毒的时候晒麦子，这时，手机响了。

　　“爸，我爱你。”是女儿的电话，听到这句话，老刘心里一紧，不会是她碰见啥事儿了吧？

　　他拿着手机愣了一会才想起来：“会不会是父亲节到了？”他记得往年也是这个时候，女儿从学校回来，还带着一束花儿。

　　还是不放心，老刘把电话回过去，还是像以前那样：“吃的啥？累不累？住的地方热不热？”得知一切都好，老刘才心安了。

　　一开始我问老刘：“你有啥节日愿望吗？”老刘呵呵一笑：“你说啥？端午节？那能有啥啊。”

　　我一想，今年端午节和父亲节挨着了，就向他解释。

　　老刘手里的活儿没停：“咱还有啥愿望啊，闺女在那边没病没灾的，工作好，就够了。”河南商报记者 吴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