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英喂父亲喝水。

　　1月19日，行唐县上碑中学初二班书声琅琅的教室里，有一个座位已经空了3个多月。它的主人李慧英此刻正在家里洗衣做饭，伺候父亲。智障母亲生活不能自理，家里唯一的劳动力父亲又得了脑血栓。15岁的李慧英将上学机会让给了比她小一岁的弟弟，而自己选择了辍学。

　　探访

　　15岁女孩被生活

　　逼成了家里顶梁柱

　　李慧英的家在行唐县城寨乡上滋洋村。狭窄的胡同，不高的土墙，矮小的门，破旧的门窗，40年前盖的土坯房在整个村子都找不到第二间。

　　1月19日上午，记者在好心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李慧英的家。院子里，李慧英正从水井中打水，一旁的大盆中正泡着父亲前一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慧英的手冻得通红。

　　见有人来，慧英停下手中的活儿，从屋里搬出几个小板凳，腼腆地说：“你们快坐，屋子乱。”眼前的这个小女孩长得很是清秀，衣服虽旧，但是很干净，穿着一双略大的鞋。“从小到大，我和弟弟的衣服都是乡亲们接济的，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只要保暖干净就很好了。”几分钟后，女孩突然站起来说：“我光忙着洗衣服了，爸爸肯定渴了，我先去给他喂点水喝。”

　　随慧英进屋，眼前的景象让人看着很是心酸。在这间不到20平方米的小土屋里，一个大土炕占据了房间的一半，土炕前砖砌的煤炉上正烧着水。一张破旧的桌子，两把椅子，一台小黑白电视，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家当了。在土屋西边是一个储藏间，杂乱无章地放着些杂物，慧英说原本存放着些粮食，但父亲病倒后便把粮食给卖了。

　　李慧英的父亲李石头生病几个月来，一直没有断过药，医药费不断增多。无奈之下，慧英把家里的存粮和两头牛都卖了，但还是欠了村医几千元医药费。

　　慧英把水倒在碗里稍微凉了凉，然后爬到炕上扶起父亲，将吸管放到父亲口中。一手扶着父亲后背，一手端着碗。“慧英，用不用帮忙？”记者忍不住问，但她笑了笑说：“没事，我都习惯了，一个人就可以！”

　　“这孩子很孝顺，从小就是个小大人，什么活儿都干。她爸爸病倒了，妈妈又什么都不懂，她把上学的机会让给弟弟，这么小就被生活硬逼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村民老王说。

　　变故

　　支撑整个家庭的父亲 患脑血栓一病不起

　　李石头今年65岁，因家里穷，四十多岁才娶了患有智障的媳妇。在他50岁这年，女儿李慧英出生了，第二年儿子李全有也来到了人世。姐弟俩小时候，白天跟着去地里，父亲干活，姐弟俩就在地头上玩耍，长大一些后也就帮着一起干活。到了傍晚，两人一起在村里找妈妈回家。生活虽辛苦，但是有父亲支撑着，再累也有依靠。没有丰富的食物，白水泡馍也能吃饱；没有新衣服，旧衣服也能保暖。就这样，姐弟俩顺利读完了小学。

　　2014年10月，一场突如其来的打击降临到这个家。李石头先是感觉有些头晕，因为怕花钱，他一直没有去医院，几天后，李石头在干活儿时突然晕倒，从此一病不起，失去了自理能力，经检查，他患上了脑血栓。在镇医院医治没几天，因交不起医药费，迫不得已回了家，改由村里医生输液打针治疗。

　　辍学

　　彻夜未眠的慧英告诉弟弟：今天开始我不上学了

　　母亲智障根本无法照顾父亲，家里又没有别的亲戚，姐弟俩必须要有一个留在家里照顾父亲。这一夜慧英彻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她将弟弟叫到屋外。

　　“全有，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去上学了，你在学校要好好读书啊！”慧英说。

　　“不行，我是男孩，比你有劲儿，还是我留在家里照顾爸爸！”弟弟着急地说。

　　“我比你大，你学习又好，不能不上学。你只要每天放学帮帮我就行了。”虽然才15岁，但坚强的慧英俨然成了小家长，帮弟弟背上书包，推搡着他出了家门，看到弟弟上了去往学校的汽车后才回了家。从此，她将生活的重担扛上肩，把这个风雨飘摇的家撑了起来。

　　父亲躺在炕上，起不了身，生活无法自理。瘦弱的慧英成了“小护工”，早上四点半起床，往炉子里添上煤，帮父亲换下弄脏的衣服，给他翻身、按摩。六点，做好早饭，再给妈妈穿好衣服，和弟弟一起喂父母吃饭。每天早上，姐弟二人都是在这样的忙碌中度过。等忙完家务活，慧英才能享受一会儿属于自己的安静时光。“我喜欢看看书，万一什么时候爸爸的病好了，我就能回到学校，自学一下这个学期的功课，就不会跟不上老师的教学进度了。”

　　感动

　　高先生住在邻村，听说了慧英为照顾父亲辍学在家的事后，拿了包衣物来看慧英。“慧英命苦，家里本来就困难，从小没像别的孩子那样被大人宠爱过。现在父亲又病倒了，她没办法只能辍学。别人家孩子可能正在父母跟前撒娇，她现在却要照顾里里外外，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和高先生一起来到慧英家的还有两位村民，“我们都是农民，在经济上帮不了她，但却从心底里心疼她，我有空了就过来帮她干点儿家务活。她毕竟只是个15岁的孩子，没有别的亲戚，整个家只能她来支撑。”来帮慧英提水、洗衣服的王女士说，慧英平时表现得很坚强，但有时说起生活现状就会忍不住哭泣。“她很无助，真希望这样的日子早点儿过去！”

　　村民：坚强的慧英有时候也会哭泣

　　弟弟：长大后要回报姐姐对我的好

　　“爸爸坐不起来，我力气不够，一个人喂不了爸爸吃饭。我家离学校远，弟弟班级里的同学都在学校住宿，只有弟弟走读，我不想让他这么累，可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多希望我现在是个大人，力气大些，就不用耽误弟弟上学了。”慧英说起弟弟李全有，心里满是愧疚。

　　李全有正在行唐县上碑中学读初一。“姐姐只比我大一岁，却很照顾我，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了我，她太辛苦了。以后我长大有能力了，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回报她对我的好。”懂事的李全有下午放学回家就出门去找母亲。“她每天早上就从家出去了，一天也不回来。有时候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能在村里到处找。”和姐姐一起照顾父母吃饭、睡觉后，李全有才有空写作业、预习功课。这个坚强乐观的男孩并没因家里的变故耽误学习，成绩依然名列前茅。

　　愿望

　　希望父亲的病好起来自己能继续上学

　　在李慧英的学校里，老师同学们都在等着她重返校园。“这孩子很可怜，家庭条件不好，又没有什么亲人，为了这个家她做出的牺牲太大了，她是多么希望能继续读书啊！”谈起李慧英，班主任闫丽娟告诉记者，李慧英平时学习不错，做事也踏实，是一个积极上进的好孩子。她至今也忘不了当时李慧英向她提出辍学请求时的无奈。为了帮助李慧英，闫丽娟并没有让她办理退学，而是准了她的假，并叮嘱她，要是还能回到学校，就随时给她打电话。

　　谈起理想，慧英眼里充满了期待，“以前我想当一个小学老师，可以把学到的知识传授给好多人。但是自从父亲病倒了以后，看着父亲被病痛折磨的样子，自己又不能替父亲分担点什么，如果我是个医生就好了。”说这话的时候，慧英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李慧英告诉记者，她有两个愿望，一是希望父亲能尽快康复，不再这样忍受痛苦。二是自己有朝一日能回到校园继续自己读书的梦想。“我喜欢上学，喜欢跟老师同学们在一起学习知识，要是以后真能成为医生就好了！”□文/记者 林建树 杜倩倩 图/记者 李志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