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网·海报新闻记者 侯祥家 通讯员 吴晶晶 青岛报道

　　又迎一年农忙时，田间地头处处呈现一派繁忙景象。而老张蹲在地头，一边抽着烟一边唉声叹气，与其他农户忙碌的身影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原来是老张收到了莱西法院传票，采购商老王以其违约将白萝卜卖给他人为由要求赔偿巨额违约金。成为被告的老张无比委屈，同时也陷入了迷茫，长在地里的白萝卜到底是谁的呢？

　　2021年8月，张某波通过中间人李某金领取到王某林所有的白萝卜种子并种植在其土地上。9月，王某林（甲方）与张某波（乙方）签订《白萝卜合同》，约定乙方以每亩2400元将17亩地卖给甲方；乙方收到甲方定金之日起，白萝卜所有权归甲方；乙方自费管理并看管白萝卜，甲方没有拔完白萝卜之前，出现任何损失由乙方负担，甲方拔完白萝卜并付清全部货款；如乙方不按照协议履行合同，出现违约需赔偿甲方违约金，即所付定金的三倍，如乙方管理减产，甲方有权调整价格；无论市场价格如何，甲方必须履行协议拔完白萝卜付齐货款，否则定金归乙方所有……王某林、张某波、证明人李某金在合同上签字捺印，后王某林支付张某波定金17000元。

　　白萝卜成熟后，张某波多次联系李某金收取白萝卜，李某金一直未收取。2021年11月中旬，李某金联系张某波收取白萝卜时，张某波称已将白萝卜卖给他人。随后王某林将张某波诉至法院，要求其返还定金、支付违约金等合计74800元。

　　莱西法院经审理认为，《白萝卜合同》中约定的“张某波收到王某林定金之日起，白萝卜所有权归王某林”，因张某波收到王某林定金时，白萝卜生长在土地上，尚未符合收获条件，此时白萝卜与土地尚未分离，在未收获前，属于地上定着物，性质应为不动产。按照物权法定原则，当事人不能自由约定不动产的所有权转移的公示方法，且定金只能作为债权的担保，故双方关于白萝卜所有权转移的条款，违反法律强制性规定，不产生物权变动的法律效果，该约定无效。

　　根据无效法律行为的转换原理，即一项无效民事法律行为如果具备另外一项民事法律行为的要件，并根据相关情形可以认定当事人若当初知其无效而欲为另外一项民事法律行为的，则以另外一项民事法律行为在当事人之间发生法律效力。从合同订立的目的分析，双方签订定金条款是担保张某波将来确定将白萝卜卖给王某林。如果当初当事人知道收到定金产生所有权转移的约定无效，那么双方就很有可能约定以定金担保张某波将来只能把白萝卜卖给王某林，这样的民事法律行为有效。

　　因张某波未履行合同，17000元应予全部返还。鉴于双方对白萝卜回收时间没有约定、种子的成本、白萝卜的市场风险、农业种植季节性以及王某林也有过错等因素，根据公平原则和诚实信用原则予以综合权衡，酌情确定张某波承担违约金13000元。

　　收到法院判决后，老张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判决生效后，主动履行了判决义务，今后怎么签合同、种蔬菜，老张的心里也有数了。

　　法官提醒，由于每年蔬菜价格随市场波动较大，部分采购商为了规避市场风险，利用格式合同与农户约定交付定金后，地上的白萝卜等蔬菜就归采购商所有，试图通过“押注”的方式以小博大。如遇蔬菜价格下跌，一些采购商便以“失联”的手段逃避收购，农户既无法联系到采购商，又不敢轻易处置地里的蔬菜，只能眼睁睁看着蔬菜烂在地里。如果农户擅自处理，采购商又突然冒出，采取到公安部门报案或者法院诉讼的方式，要求农户承担巨额违约金；如遇蔬菜价格上涨，一些农户不守诚信，高价出售给他人，导致采购商钱“菜”两空。此类纠纷频发是合同订立存在漏洞、农户法律意识淡薄、履行失范等多种因素造成。本案审理时本着鼓励交易的目的，为了弘扬自由和诚信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尽量探求当事人的真实意思、还原当事人订立合同的初衷、对违约当事人的行为进行规制，最大限度保护诚信当事人的合法权益。

　　在此提醒广大农户：一方面要注意防范合同陷阱，摒弃所有权转移条款，即便签订这样的条款也不会被法院采纳，收获前长在地里的蔬菜的所有权依然归农户所有，如果采购商避而不见，可通过公证、提存等措施自行处置；另一方面要注意完善合同，如在合同中约定具体的蔬菜收购时间，逾期农户可另行处置，这样可以有效避免纠纷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