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姜涛叹着气说。小语的爷爷肺部纤维钙化，平时要靠制氧机吸氧，奶奶也长期瘫痪在床。而因为妻子患病，姜涛不得不在家照顾女儿，只能靠偶尔帮人修手机打零工补贴家用，一个月只能赚1000多元，加上父亲的退休金，也只有3000多元。

　　“从入院到现在，女儿已经花了近5万元了，老婆那边差不多也用了5万元了，现在的医药费基本都是欠着的，根本拿不出钱来治。女儿还要再做两次手术，情况不好的话，可能还会开颅……”

　　发生在小语身上的悲剧，也得到部分爱心网友的关注。11月底，都江堰点搜网义工“小草”从网友处了解到姜涛的情况，立即帮助姜涛在网上发帖，希望能引发更多人关注，并着手帮助其筹措治疗费用。“现在已经筹到了1万多元了，我们准备明天去医院交给他。”“小草”告诉成都商报记者。姜涛说，现在已有部分网友为他凑了医疗费，“加起来可能有两三千元的样子。”

　　惨

　　10厘米长树枝插进脑袋

　　一根近10厘米长的树枝，插进了她的脑袋。“女儿当天穿着一条棉裤，整条裤子都被树枝挂得像渔网一样烂。”

　　幸

　　戳头树枝或救她一命

　　孩子的脑袋被树枝戳穿，但小区业主事后都认为，是这根树枝救了孩子的命。在下坠过程中，小语被楼下的树枝挡了一下，缓冲了下坠力。

　　“爸爸，痛，我想回家。”昨晚，在四川大学华西医院上锦分院，3岁9个月的小语躺在病床上，用手捂着受伤的眼睛，哭喊着要回家。“不怕，等病好了，我们就回家”，父亲姜涛哄着女儿。

　　11月25日，都江堰兴堰逸苑小区，25岁的刘丽(化名)抱起女儿小语，突然从6楼窗户扔了出去。在迟疑了几秒钟后，她也纵身跃下。母女俩都身受重伤，让本已窘迫的家庭雪上加霜。这引发了爱心网友的关注，并积极为其筹措医疗费用。

　　惊魂一刻

　　母亲把女儿扔下楼后纵身跳下

　　“谁能想得到，我出门才20多分钟，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姜涛重重地叹口气。他说，11月25日下午3时许，他出门去帮人修手机。约20多分钟后，他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你女儿从楼上摔下来了。”

　　此时，小语已经被送到都江堰医疗中心。在医院急诊室，姜涛看到女儿“头上有一道伤口，一根树枝已经完全插进脑袋里面去了，大概有近10厘米深、3厘米宽。全身都是血，昏迷不醒。”同时，姜涛也得知：妻子刘丽从6楼跳下，全身多处骨折，内脏出血。

　　据事后向妻子及现场目击者询问，姜涛了解到，当时妻子带着女儿在卧室，突然将女儿从6楼的卧室窗口扔出。在下坠过程中，小语被楼下的树枝挡了一下，缓冲了下坠力。但一根近10厘米长的树枝，却插进了她的脑袋。“女儿当天穿着一条棉裤，整条裤子都被树枝挂得像渔网一样烂。大概是把女儿扔下来五六秒后，我老婆可能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也从楼上跳下来，落在楼下的花坛上。”

　　被送到都江堰医疗中心后，由于病情严重，小语立即被转送到四川大学华西医院上锦分院。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了一个星期后，12月2日，女儿终于醒过来了。“医生说，女儿算运气好了，那根树枝只是擦到了脑膜，但树枝插进去后，将眼眶骨挤碎，现在眼睛睁不开，可能面临失明的风险。”姜涛说。这几天，他不仅要守着女儿，还要去都江堰看妻子。

　　毫无征兆

　　奶奶：儿媳说带孩子睡午觉

　　事发时，姜涛的父母也在家。但姜涛父亲的耳朵不好，母亲瘫痪在床。

　　姜涛父亲说，儿媳不爱说话，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而姜涛母亲也说，刘丽精神上有点异常，也不晓得怎么回事。

　　事发当天，“中午吃了饭，她就和我孙女进了屋，说睡午觉。”姜涛母亲告诉成都商报记者，儿媳妇和孙女进了房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直到3点半左右，一名自称是社区工作人员的敲开了家门，告知：“你儿媳和孙女跳楼了。”

　　姜涛父母赶紧下楼，人已经被送往医院，透过绿化带边一堆松散的泥土，看到了很大一块血迹。

　　刘丽的家是一间两居室的小套房，卧室房间窗户的高度仅一米左右。事发当天，刘丽就是通过这扇窗户，将女儿扔下楼，然后自己再跳下去。

　　连续的撞击导致五楼和四楼两住户的雨棚被损坏，而正对刘丽家楼下的一棵树的树枝已被折断。孩子的脑袋被树枝戳穿，但小区业主事后都认为，是这根树枝救了孩子的命。

　　妈妈，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姜涛眼中

　　女儿乖巧可爱

　　几个月大的时候，为了照看她，我就带着她去上班；

　　两岁多的时候，我们用童车推她出去，回来时，她就自己推着车上楼；

　　家里还没凑够钱送她去上幼儿园，她最喜欢在家里骑木马……”

　　姜涛说，事发当天，妻子没有表现出任何前兆。“我出门的时候，她还在帮娃娃整理鞋子。走的时候，女儿说：‘爸爸，记得给我带巧克力回来哦。’”

　　爸爸回忆：妻子常闹，说养不起娃娃了

　　姜涛是在结婚一年多以后，发现妻子种种反常的表现。“她时常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有时甚至会幻想有人在追杀她。她不愿出去和朋友耍，基本都待在家里。在家时，她也经常自言自语，突然没来由地大哭或者大笑。”

　　“到后来，她出现了几天几夜不回家的情况，在外面流浪。别人给她东西，她不吃，只捡地上发霉的东西吃。在家开始打人，有好几次用高跟鞋打我的头，我的手指就是被她用童车扔过来砸断的。”姜涛伸出他的手掌，小拇指至今还因伤无法伸直。

　　姜涛说，今年8月，经都江堰市第三人民医院诊断，刘丽患有精神疾病。“在医院治了一个月，花了6000多元，后来家里确实没有条件再治了，只能回家。”姜涛说，从去年开始，妻子就频繁抱怨家里太穷，丈夫挣不到钱，“她经常闹，说吃不起饭了，养不起娃娃了。”

　　妈妈回应：不晓得当时怎么想的

　　昨晚，刘丽独自一人躺在家附近的都江堰市医疗中心。对于自己的伤情，她并不知晓。医生说，刘丽身上多处地方骨折，腹腔也受到创伤。

　　记者问：“娃娃是不是你扔下去的？”刘丽一边点头，一边说“嗯”。说起跳楼的事，她表示，“不晓得当时怎么想的。”当被问及“为何要把女儿扔下楼”，她还是回答，“不晓得嘛。”不过，她否认了经常和姜涛吵架，称并没有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得知女儿受伤严重，刘丽说：“哦，那么恼火啊。受伤了就医嘛。”“万一医不好呢？”“我都受伤了，想不了那么多。”在谈话过程中，刘丽转头对着查房护士，声音一下子变大了：“医生，我可以吃橘子不？”

　　邻居印象：两口子常吵 母亲抢女儿零食

　　在一些邻居印象中，刘丽和姜涛两口子经常吵架。家住五楼的王大爷在事发当时，听到了窗外雨棚被砸的声音。说到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王大爷没说话，指了一下脑袋。他时常在小区碰到刘丽，双方从不打招呼，“她话不多，平常也不晓得在做什么。”有一次，王大爷看到姜涛给女儿买了零食，刘丽一把把女儿手中的零食抢过来吃。

　　李雪(化名)也住在刘丽楼下，她都记不得这两夫妇已经吵过多少次了。而每一次，李雪都站在门外的过道上，仰着头劝。她说，去年，两夫妇几乎每天都要吵，经常在深夜听到刘丽在楼上的走廊哭。对于闹架的原因，李雪说：“可能是在钱上扯皮。”

　　专家观点

　　给年轻妈妈多些关爱

　　纵观国内外，抛子悲剧不时发生。社会学家分析称，这是因为现在年轻父母对生命不够尊重，而社会也缺乏对年轻母亲的关爱。

　　社会学家、复旦大学教授顾晓鸣表示，现在大部分年轻的父母对生命的认识和体验不够，特别是一些年轻的母亲，她们的生活、工作压力巨大，往往会出现产后忧郁的情绪，甚至发生错觉，做出一些“与生命有关的事”来寻求解脱。

　　顾晓鸣说，社会、家庭要给年轻的母亲一些关于生命的教育，让她们对生命有更加深刻的了解、更多的尊重。对生命的不重视往往会酿成悲剧。同时，社会也要给予年轻妈妈们更多的关爱，让她们在有爱的环境下孕育、抚养新的生命。(文汇报) 成都商报记者 胡挺 逯望一 摄影记者 卢祥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