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队干部在值班室研究巡逻路线。

　　新华社记者　王建民摄

　　河尾滩边防连官兵在新居门前合影。过去他们住的是帐篷或土坯房。

　　新华社记者　王建民摄

　　河尾滩，在1∶400万的中国地图上只是一个没有标注的点；5418，在读者的心中也只是个普通数字。新疆军区河尾滩边防连挺立在海拔5418米的喀喇昆仑之巅，一举刷新全军海拔最高哨所纪录，成为名副其实的“高寒极地”。这里有一群“离星星最近的兵”，扎根生命禁区、建功最高哨卡，忠于使命、铁心戍边，所表现出的家国情怀感动着亿万国人心……

　　7名勇士闯出连队

　　■“在这钢橛子也打不进的地方，我们就是要像界碑一样立在这里”

　　通往河尾滩的第一行脚印，是河尾滩边防连先遣队的7名勇士闯出来的。

　　2011年5月中旬，时任指导员彭义带着6名战士作为先遣队，从30里营房向着海拔5400多米的指定地域出发了。

　　风大雪急。在距预定地域十几公里时，大雪覆盖了前进的道路，既分不清哪是路，更找不到“家”。车上的人只得全部下车，手拉手用脚探路，一路磕磕绊绊为后面的车导航。

　　到达目的地时，已接近凌晨。这时，大家心里明白，这片荒芜之地就是所谓的连队。

　　在肆虐的山风中，官兵们的当务之急是搭帐篷。然而，在狂风暴雪中搭帐篷又谈何容易：十字镐抡圆了砸下去，手都震麻了，冻土上却只有一个小白点；平时掂得格外轻松的大锤，举起来都是如此地沉重，70厘米长的橛子，50多锤才能打进千年的冻土里，一顶帐篷就有8个橛子，其劳动量可想而知。

　　狂风暴雪和高原反应把大家折腾得筋疲力尽，年纪最小的上等兵唐涛，一度出现了幻觉，指着纷飞的雪花硬说是满天的乌鸦。

　　下士孙瑜累得头昏脑涨，手一松绳子飞出去抽到了彭指导员的眼角，血刚冒出来，立即冻住了。小孙吓坏了，彭义却手一摆，大声地说：“没事。在这钢橛子也打不进的地方，我们就是要像界碑一样立在这里。”

　　两个小时后，第一顶篷终于搭起来了，大家却累趴下了。先遣队队员之一、当时还为中士的上士马双喜回忆说：“帐篷搭完后，每人吃了一点冻僵的干粮，唐涛睡在我上铺，床都上不去，是我用尽全力推上去的。”

　　第二天上午，天好了一些，大家一鼓作气又搭起了3顶帐篷。先遣任务完成了，下士孙瑜和上等兵张鹏祯却因为过度劳累引发肺水肿，被紧急送下了山。

　　听说这段经历后，该团团长黄小虎感慨地说：“一个干部六个兵，一部电台四辆车，先遣队家当虽不多，但他们是首次进驻最高哨所的勇士，是全军最高哨所的奠基人。”

　　氧气少勇气不能少

　　■“任何困难都永远阻挡不了我们丈量边防每寸土地的脚步”

　　有测试表明，在海拔5000多米的高原徒步行走，体能消耗相当于在平原地区负重20公斤奔跑。有人说，在这样的地方，生存就是奇迹，躺着也是奉献；河尾滩边防连的官兵们却说，海拔高使命更高，氧气少勇气不能少。

　　2012年8月的一天，马双喜跟着连长于少林徒步赴石峡巡逻，刚过一线天峡谷，就见身后山顶的巨石哗啦啦滚落下来。队伍再走慢一点，可能就全军覆没，官兵们虽然有点后怕，但巡逻的脚步却没有停止。

　　休息时，连长对大家说：“尽管这条巡逻路随时有巨石滚落，泥石流突袭，但任何困难都永远阻挡不了我们丈量边防每寸土地的脚步，寸土寸金寸心，坚持坚强坚守！”战士们听后，巡逻的脚步更坚定了。

　　下士李栋在巡逻途中曾遇上雪崩，被困16个小时。等到救援队赶来时，他们早已筋疲力尽，瘫倒在地上。8个小时过去了，小李的脚趾仍然丝毫没有知觉。

　　脚趾可能要截肢！当医生和护士对李栋的遭遇感到惋惜时，这个不到20岁的小伙子却倔强地说：“脚趾少一两个不是大问题，只要保住脚就行，这样我还能巡逻执勤。”

　　不能让战士流血流汗又流泪！在组织的关怀下，李栋在乌鲁木齐总医院接受了最先进的治疗，脚趾保住了。

　　在连队，类似的故事还有很多：下士张浩楠，走水路巡逻时，陷进泥潭，水面没过了下巴，却仍用双手把枪高高举过头顶；上等兵陈杰，抢着去推陷在深雪里的拉水车，眼睛被柴油气喷得肿成了“熊猫眼”……

　　去年底，河尾滩边防连荣立集体二等功。这对于一个组建不到3年的连队来说，荣誉的背后是他们创造和见证的奇迹。该团政委魏鹏说：“这个连队官兵身居特殊环境、肩负特殊使命、争做特殊贡献，把生命置之度外，把使命举过头顶，给他们再高的荣誉都不为过。”

　　国与家忠孝难两全

　　■“我端起枪就不能抱起你，我放下枪就不能保护你”

　　副连长梁辉的两句打油诗，让连队的官兵心头酸楚。就在前不久，他相恋多年的女友正式提出分手……

　　“我同意。你等了我这么久，即便你提出分手也是我欠你的，对不起。”当小梁用粗糙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下这段话时，他的心里在流泪。相恋5年了，见了没几次，又两推婚期，是谁也不能没有个想法。

　　在连队，提起巡逻执勤、爱军精武，官兵们个个头昂得高高的；可一说到感情，个个有苦难言，有债难还。

　　去年6月，指导员马龙飞下山执行任务，被特批了3天假。下山前夜，他一想到儿子就充满了愧疚。出生时，他在执行任务，没有陪在妻子身边，儿子两岁了他也只见过一次。

　　工作安排妥当后，他急匆匆往家赶，在家属院见到妻子王冲时问：“儿子呢？”“就在这群小孩里，你找找看？”妻子看似玩笑的问题，真把马龙飞难住了。他围着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转了两圈，愣是没认出来。当妻子从孩子堆里抱起他们的孩子时，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哭了，一把将妻儿揽在怀里，连声说：“对不起……”

　　爱情债、亲情债，更多的是忠孝难两全。下士魏武，义务兵期间，父母相继去世，他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2012年底，面对走与留，他毅然留了下来。士官晋升命令宣布的那天，他拨通了家里唯一的亲人的电话，说：“姐，你多保重，咱们的小家没了，我一定要守好祖国这个大家。”现如今，小魏不仅是全团最优秀的军犬饲养员，还当上了四班班长。

　　连队所在的和田军分区政治部主任郑晓红感动地说，这些真汉子，眼里只有国与家，唯独没有他们自己。

　　《 人民日报 》（ 2014年04月10日 06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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