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你 温暖你

　　市中级法院驻黄岛区海青镇大陈村“第一书记” 王东

　　“我那苦命的孩子,这是真的,这真是咱们的新房子,咱娘俩真的能住进这新瓦房了！”我站在曾大娘家的四间新瓦房前,拉着喜极而泣的母子俩说:“大娘,佰田,这真是你们自己的新房子,咱们赶紧进去吧!”

　　眼前这一幕,还要从我来到大陈村挂职“第一书记”的第一天说起——

　　一碗清粥，一盘青菜，一笸箩窝头里掺着两个白面馒头。这是我这个“第一书记”来大陈村的第一顿午饭。尽管来之前，我已对这个村的经济条件之差、生活环境之苦有所耳闻，但吃了这顿午饭我才切身体会到村民生活的艰难。不得不说这样的情况是我始料未及的，而这样一顿午饭也是农民陈大哥为了招待我特意准备的。

　　从与陈大哥一家的谈话中我了解到，由于大陈村的农民多从事传统农业劳作，人均收入很低，很多年轻人只能选择外出打工增添收入。这样的话，势必会有很多留守儿童、留守老人无人照顾。果然，我一提出这个问题，张大嫂子就打开了话匣子：“可不是吗，你看我们隔壁那个曾大娘，女儿出去打工一去就是三年，一直没回来，听人说，她女儿在城里干的还不错，成了亲、安了家，可就是不管她这个老娘了。曾大娘现在和儿子佰田一起生活。佰田今年42岁，打小就患上了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全身直不起来，佝偻得越来越厉害，只能拄两根小棍勉强走几步路,平常基本上在炕上躺着,不能自食其力不说，还指望80岁的寡母曾大娘照顾，娘儿俩只能勉强解决温饱。虽然如此,但曾大娘以前也是个爱说爱笑的人，自打听说女儿不管她了，也就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跟咱们说说笑笑了。以前每年她家无花果树结了果，都摘了分给我们家孩子，今年我家孩子摘了她两个无花果，她竟然拎着板凳给打了出来。”

　　相比中午那顿简单的午饭，曾大娘的事对我的触动更大。我想，凭我一人之力，想要改变村里的经济现状恐怕很难。但去安抚一个伤心老人却实际很多。

　　第二天一早，我便拎着礼品去曾大娘家拜访。谁知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一声，对门张大嫂应声出来，直冲我摆手，说“兄弟，你怎么还敢去敲她的门啊，这老太太现在谁都不爱搭理，我们也不敢惹她。”我一边应承着她，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才能见到这位不爱搭理人的大娘。“还真是巧了，你看，曾大娘回来了。”我一看，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正步履蹒跚地往这走着，她扛着锄头，吃力地向前迈着步子，走几步就停下来放下锄头，喘几口粗气。我赶忙迎上去，想替老人扛锄头，谁知老人竟一把把锄头夺回去，厌恶地瞪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赶紧追上去想要搀扶老人，并说明自己的来意，可老人毫不领情，冷冰冰推开我的手，说：“不敢指望你们年轻人。”张大嫂看不过去，替我说话：“大娘，你这是干什么，人家领导是专门来看你，帮你的，你怎么还老往外撵人家啊？”我也赶紧解释：“大娘，我不是什么领导，我就是来看看您老人家，来帮您干点事。”“干点事？你能帮我干啥？你能帮我把女儿找回来啊？老老实实的孩子到了城里都学坏了，更不用说你们城里人了，赶紧走，再不走我拿扫把赶你走。”老人边说着边关上了自家大门。

　　唉，看来要消除老人都我的敌意真不是简单的事。我想，必须帮着干点实事，老人才有可能对我改观。她现在年纪这么大，还得每天下地干农活，真不容易，要不就从干农活开始吧。

　　这天一早我从村支书家里借来工具打算帮曾大娘干点活，到了她家地里才发现干农活远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干。虽说我有的是力气，可锄草之类的农活远不是有力气就行的，不知为什么，那锄头到了我手里一点都不听话，费了半天劲，忙得我一头大汗却啥也没干好。无奈之下，我只好把工具丢到一边，蹲在地上拔杂草，虽然很累，但总算能看出成果了。正在我干得起劲的时候，一双小脚出现在我眼前，我一抬头，只见曾大娘掐着腰满是怒气地看着我。我赶紧跟大娘解释：“大娘，我知道您女儿在外面打工，您一个人下地干活辛苦，我是真想帮帮您。”谁知这话却把大娘惹恼了，“我女儿不回来怎么了，你们都以为我女儿白养了是吧，我告诉你们，就算是白养了，我一个人和我那可怜的病儿子也照样能活，你赶紧走，不用你可怜我。”任凭我再怎么解释，大娘都不让我帮她干活。这真是好心办了坏事。不过通过这件事我也看出来，大娘之所以性格这么刚烈，完全是因为她那个不孝的女儿，或许我该从别的方面来帮助大娘。

　　适逢中秋节，家家户户都为过节做准备。我想曾大娘的女儿走了这么多年，每每别人家过节也正是她最孤苦、心酸的时候，今年这个节可不能再让老人这么过。我买了好多吃的，拎着去了老人家。大娘一开门看见我拎着大包小包的一下子愣住了，良久才憋出来一句“你这是干什么？”“大娘，我来和您、和佰田一起过中秋节。”不等大娘说什么,我赶紧进到她家。屋门敞开后，虽说是大白天，但屋里的光线十分昏暗，除了一口水缸几乎看不到什么摆设，更不用说什么家用电器了。看到这简陋的陈设，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不住感慨他们的艰难。我里里外外仔细看了看这个家，房子是几十年前建的低矮土质房，墙体老化,今年夏天大雨过后西间窗顶上的墙竟然开裂，而且裂缝越来越宽,已经通透，雨水浸泡后房屋随时有倒塌的危险。我了解到，虽然各级组织已发现了她家的危房，但按照程序拨款重建最快也要等到明年下半年，如何度过今年冬天成了曾大娘最为迫切的问题。此情此景，我不禁眼角湿润，“大娘，佰田，你们放心，我会帮你们解决的，请相信党，相信政府，相信我！”

　　陪娘俩过了中秋节后,我四处联系找人捐款。当我找到山东大学青岛校友会时，米会长和肖秘书长听说后马上联系校友们,当天将所需款项全部落实。我马上联系建筑公司,以最快的速度和最优的质量给这娘俩建新房。

　　年前，我带着媳妇和儿子来到了曾大娘家，曾大娘把新房收拾得窗明几净，还摆出了瓜子、花生，更是给我儿子准备了压岁钱。尽管我们再三表示不能拿老人的钱，老人却坚决不同意，硬是把钱给了儿子。她拉着儿子的手说，“我本来觉得我孩子嫌我，现在混好了，就不管她这个老娘了，难得你不嫌我，什么都帮着我，比我亲儿子还亲呢，我老婆子真没想到你们城里也有这样的好人。”“大娘，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全家愿意孝顺您，您使唤我就跟自己儿子一样，千万别客气。”“是啊，我现在不仅有了儿子，还有孙子，真是越老越有福气了！”那天晚上，老人很高兴，喝了点酒，还唱了几句戏。我想，这个春节对她而言肯定意义非凡，对我，也是如此。

　　虽然在大陈村的帮扶即将结束，但我忘不了曾大娘，一有时间我就会带着全家去看她，让她知道有人记挂她，希望她过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