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星 绘

　　讲述人：邓树（化名），男，

　　34岁，柳州市人。

　　文字整理：广西新闻网-南国今报记者洪静

　　人生的路，有终点就有起点，爱情也是。在兜兜转转之后，也许终点又回到了起点。许多事情，我们都无法给出一个绝对正确的答案，时间会给出所有的结局。

　　备胎之痛

　　“我只是一个备胎。”

　　邓树停顿片刻，补充说明：“一个长达十多年的备胎。”

　　他的女神是大学同学，大三时，他开始成为她的备胎。她跟两个男生纠缠不清，他是真正的“第三者”。

　　当她郁闷时，便找他解闷，因为他善解人意。他也愿意。

　　他知道那两个人比他强大，一个家里有钱，一个家里有权，他一无所有。远远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跟别人热火朝天，有时他觉得很痛苦。

　　还好，至少他可以做一个备胎。当那两个“胎”漏气时，他可以顶上。

　　两人在一起才能谈恋爱，三个人只能斗地主。其实她也累，但她不愿放弃，鱼和熊掌都想要，贪婪是一切烦恼的根源。

　　毕业时，她终于跟有钱的男生走了。

　　当她把那个决定告诉他时，他非常难过，连备胎的资格都被取消了，他这一生再也没有机会了。

　　分别的那一天，她送给他一张照片，贴在校友录上，留下一句话：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我喜欢别人，对不起！但愿你能找到彼此喜欢的人！

　　那一刻他几乎窒息，觉得感情这玩意，他真的玩不起。他把那本小册子丢进了箱里，永远不愿意触碰。

　　回到柳州慢慢疗伤，工作是最好的良药，他拼命地干活，干活，干活！

　　老板非常欣赏，不停地给他加薪，加薪，加薪！

　　不少女孩子追他，觉得他比较靠谱，有钱途，朋友们牵线搭桥，让他去相亲，他总是觉得没感觉。感觉这东西太玄，完全没有标准。

　　转眼过了几年，他还是没感觉，朋友们认为他太挑，父母认为他不孝，总不成家，老人想抱孙子想得心都酸了。而他，不想把爱情当作“避难所”，即使进去避难，有一天不是被赶出来就是自己滚蛋。爱是两厢情愿，他的心里总是浮现大学时爱慕的她，即使当备胎，他也心甘情愿，那才是爱！

　　一坛刚刚发酵的米酒，让人沉醉。

　　他张开双臂，她并未躲闪，当他拥抱她的那一刻，愿意牡丹花下死。

　　柔和的灯光下，他静静地看她，发现她的眼里有淡淡的忧伤，脸上也挂着浅浅的愁怨。看来，跟有钱的人过日子并不滋润。

　　果然，她说要离婚，甚至想离开那个城市。

　　他沉默不语，不停地给她倒酒，她不停地喝，直到八分醉，他果断买单走人。

　　深夜的街头，寂寞的路灯亮着，秋风一阵又一阵，卷起地上的落叶扬起来，又落下去，那场景很有悲情电影的画面感。

　　到了她住的宾馆，她一直不放手，紧紧地抓住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其实他的酒量一般，舍命相伴，也喝多了，头晕。

　　她突然在他的怀里哇哇地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喉头一紧，哇的一声，吐了他一身。他把外套脱了，扔在地下。然后把她抱到床上，用毛巾将她擦洗干净，她的胴体第一次展现在他面前，他全身血液沸腾。

　　君子不能趁人之危，尽管酒精和欲望一起燃烧，但他还是用理智扑灭了火把。

　　他想离开，她紧紧地拽住，不让他走。他和衣睡在她身边，一夜相安无事。次日早上，喧哗的手机铃声把他们吵醒，她打开手机，对着电话说：有事吗？没事我还要睡觉，我跟邓树在一起！

　　他惊呆了，猜想他们夫妻的战火已经烧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她哭着说，他一直在外边找小三，一个又一个，把她几乎逼上绝路。

　　死灰复燃

　　28岁那年秋天，一天傍晚，他正准备下班，电话响了，接通，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知道我是谁吗？

　　他好像全身通电，所有的细胞都兴奋起来：是你！我当然听得出来！

　　她沉默良久，告诉他，她来柳州出差，一个人。

　　“我要见你！”他脱口而出。

　　他们约好在柳州一家高档饭店相见。

　　6年过去，她变了吗？其实6年来，她一直在他的心里，像扎了根一样。

　　他站在酒店门口，心情激荡。远远地看到她走了过来，他奔了过去，她依旧漂亮，跟几年前相比，更多了一种风韵。

　　又成备胎

　　爱情本来并不复杂，来来去去不过三个字，不是“我爱你”、“我恨你”、便是“算了吧”、“对不起”……没有孩子，男女之间聚散如同两片浮萍，转眼各奔西东。

　　她跟丈夫离了婚，得了一笔钱，直接来到了柳州。柳州除了有他，还有她的生意。一个女人可以不要男人，但不能不要生活，理性才能让人立于不败之地。

　　来柳州头一年，她经常找他，求他办事，出主意。时间把她磨砺成为女汉子，她在商场上呼风唤雨，身边围绕着不少男人，有成功男，有鲜肉男，他似乎又成了备胎的角色。他十分困惑，如果没奇缘，今生偏又遇见她；如果有奇缘，为何心事终虚话？远远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花蝴蝶，如梦如幻。

　　一年后，他约她，她经常没空；请她吃饭，也没空；便是逢年过节，她也是非常忙碌。没空，其实是一种婉拒。

　　他发短信问：你从来没有对我动过真情？

　　她答：也许有过，也许……我也不知道，也许我们注定只能做朋友，不能做夫妻，有缘无分……

　　他突然死心了！感情这玩意，说好就好，说不好真不好。两人有情有意在一起，开开心心；如果落花流水硬要捆绑一块，到头来终是伤筋动骨，陌如路人。

　　一日，在街上，他邂逅她，见她挽着一个年轻男子的手，一脸甜蜜。他的心很酸很酸，黯然离开。他骂自己是个傻瓜，把感情放到一个女人身上，爱恨全然由不得自己，蠢！

　　从那以后，他开始寻找自己的爱情。一个人若放下心事，可爱的人也就多了，他相中了一个女孩，那女孩也喜欢他，他的人生貌似要开启崭新的一页。

　　那年他已经30岁，父母逼婚几乎要他的性命，他考虑成家。

　　深思熟虑后，他跟女孩求婚，女孩答应了，两人商量那年国庆喜结良缘。

　　距离大喜的日子还有半个月，他发现女孩竟然跟前男友余情未了，两人在QQ上聊得热火朝天，甚至想死灰复燃。他先是震惊，然后失望，最后跟女孩分手了。

　　他只好安慰自己：做个勇敢的人，去承受命运的每一个耳光。

　　破镜重圆

　　“请问你是邓先生吗？这里是医院急诊科，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叫XX，她吃药自杀了，没人照顾，我们从她手机里翻到你的电话……”

　　失恋后不久的一个晚上，手机响起，他接到了这个电话。他木然地站在原地，很久没有回过神来。

　　飞奔去医院，她面色蜡黄，沉睡在病床上，医生正给她洗胃。

　　她为什么要自杀？

　　他守了一夜，她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他坐在床前，勉强一笑，声音微弱地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他抢过话头：“没事，要吃什么，我给你买！”

　　她摇摇头，神色极其疲惫。

　　他倒了一点热水，轻轻摇了几下，待水变凉，然后递到她的唇边。

　　她的眼角忽然涌出泪来，然后扭过脸，留给他一个背影。她的身子在颤动，她在哭。他静静地握住她的手。

　　原来那个年轻男子骗了她很多钱，然后失踪了。

　　女人终究是女人，关键时刻感性还是输给了理性，爱情面前，再聪明强大的女人也会变成弱智。

　　醒来后，她闹着要回家。

　　“回哪里？”他轻轻地问，在柳州，她没有亲人。

　　她沉默了，泪水滴落。他觉得心痛，很想把她拥入怀抱：“如果你愿意，去我家吧！”

　　她点了点头。

　　他把卧室让给她，换了床单，擦洗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她安静躺在床上，听着音响里流躺着柔美的钢琴曲。

　　他为她做肉粥，熬鸡汤，还买回她爱吃的水果和零食。

　　望着他忙碌的身影，她轻轻地呼唤他的名字，他出现在她面前。她欲言又止，把手给他，紧紧地抓着：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你有这么好！

　　他嘿嘿傻笑。

　　那天晚上，她要他睡在一张床上，他静静地躺在她身边，像第一次那样，和衣而眠。

　　她转过身说：我想借用你的怀抱。

　　他轻轻地搂住了她，她梦呓一般：我愿意枕着你的手臂，睡在你的怀里，一生一世，你愿意吗？

　　他紧紧地抱住了她。

　　窗外月色如水，透过薄薄的窗纱，在他的眼里凝成一滴温热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