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傍晚，我和妻子吃完晚饭，正打算饭后去散步。当时几个小孩在外面巷子里嬉戏，我听到邻居阿芬问云南男孩小李：“你妈妈呢，怎么还不来看你？”没想到刚念小学的小李非常倔强地回答：“告诉你，我没有妈妈！”童音里满是愤懑。

　　妻子好奇地问阿芬：“小家伙的妈妈去哪儿了？”阿芬与小李的爸爸是同事，她眨眨眼睛说：“跑了，跟一个男人跑了。”然后长长一声叹息：“可怜了两个娃娃，咋办哟？”

　　我一直租住在城中村，蜗居的邻居绝大多数是打工者，有着相同的经历、共同的话题，大伙可能不知对方姓名，但混了个脸熟，平常碰面都会简单地问候。大概两年前，小李一家四口搬到隔壁那栋楼的底层居住，我每次外出，都会经过他家的门口。那时，小李的爸爸老李在一家公司上班，而他妈妈则在家一边串珠花，一边照顾儿女。时常听到他家传来的欢声笑语，我也能感受到他们一家的快乐。

　　今年春节过后，突然发现小李的妈妈不见了，我一直以为她留在了老家，哪曾想竟是跟别人跑了。“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由于失去了母亲的呵护，虽然只有短短半年，但每次小李提起妈妈时都恨得咬牙切齿，一副恩断义绝的样子。

　　娃娃们仍在巷子里打闹，我和妻子正要出门，突然看到了开摩托车驶来的阿刚，后面搭着他的儿子和新女友。暑假来了，又有一群群小候鸟从内地飞来，吹响了亲情的集合号。对门的阿刚特地把儿子接来了，可没见他媳妇的身影。

　　记得前年年底，春节的气息越发浓郁，我已经买好了返乡的火车票。临行的前夜，我被吵醒了。听声音，又是阿刚和老婆在打口水仗。那段时间，阿刚与老婆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据说还动了手。我听不懂他们的方言，也拉过几回架，后来习以为常就没再管闲事。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我连最小的官帽也没戴过。

　　闲侃时，阿刚曾告诉我，今年一家三口要回老家过年，年后就不再到广州打工了，他要做点小生意，好照顾儿子读书。但在三月的某个夜晚，阿刚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巷子里，灰黄的灯光下，身边跟了个女子，却不是他老婆。我对“露水夫妻”见怪不怪了，曾发表过文章剖析这种现象，也在一直呼吁解决外来工作者的生理需求问题，但同阿刚吹牛时，却从来不敢问他和老婆的关系怎样了，或许他们还在“冷战”吧。

　　那天傍晚，我在街头闲逛时遇到以前的同事兼邻居阿艳，谈话中提到了阿刚，说到他老婆跟人“消失”的事情。我是个细致的男人，通过阿艳的描述，自己的猜测得到了印证。阿刚儿子对爸爸的女友并不排斥，八九岁的孩子，也许体验到了另一份母爱，已经忘记了“心伤”吧。

　　其实据我了解，打工夫妻劳燕分飞的事例不少，分开时大多是不辞而别。比较而言，“妈妈”比“爸爸”更多。我不知他们有怎样的心路历程，做出这样的选择是何原因，只是毅然决然离开的爸爸妈妈，会在夜深人静时，因想起亲骨肉而潸然泪下吗？（袁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