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债

2017-12-05 17:07:00 来源: 大众网 作者: 程灿谟

张仙师功德碑。  

      早年间,莱西境内有个窦家村。村里有个叫“苟道开”的人。这苟道开对杀牛赚钱可有两手。不管什么牛,经苟道开一过目,能杀多少斤肉,能赚多少钱,他保准说个八九不离十。因为苟道开杀牛无数,所以人们就给他个外号,叫“牛见怕”。

  牛见怕在刘集上买了一头带着小牛犊的母牛。买的时候,那卖主说:“我家是因为受了灾才卖这头牛的,要不根本舍不得卖。我这牛最听使唤了,拉犁驾车样样都行。你买回去是不能杀的,只能养着。要是杀的话,你花十倍的钱我也不卖。再说,这小牛犊还在吃奶的时候,你若杀了它就伤天害理了。"

  牛见怕当着众人的面,拍着胸脯说:"我荀道开虽然杀过牛,但我也是个有良心的人,说话算数。就冲你这么好的心眼儿,我一定把它娘俩养到老,给它们送终!”

  牛见怕把牛牵回家后,天已经黑了。他拴好牛,喂上草,便回到账房里点上灯,拨拉着算盘开始计算:二百斤牛肉五十吊钱,牛皮五吊钱......小牛犊养半年,就成了大牛犊,少说也能卖二十吊钱,里外净赚三十五吊钱。

  第二天,正好邻村赶大集,牛见怕起了个大早,准备杀牛赶集卖牛肉。为了确保安全,他在杀牛之前,总是将被杀的牛牢牢地绑在四根木桩上,然后才动刀,拿盆接血。谁知,牛见怕刚把母牛捆住,那小牛犊不让了,怒气冲冲地撞向牛见怕。小牛一边叫,一边用没有犄角的头撞,弄得牛见怕左闪右躲。最后牛见怕用力地将小牛犊抱起,送出宰房外,关了门,然后捆绑了母牛,接着就开了刀。这时,母牛仿佛预感到死亡的来临,"哞—哞—”地叫了起来,叫声是那么凄惨。宰房门外,小牛犊也“哞—哞—"地叫起来,声音是那么悲凉,仿佛它懂得母子分离的伤楚。一一哞一一"地叫了起来,叫声是那么凄惨。当它听到母亲没了气息后,便没命地用头撞宰房门,直撞得眼睛和鼻孔鲜血直流。在街上看光景的人们,看到这悲惨的情景,都流下了同情的泪水。不少人愤慨地说:"苟道开杀了还有吃奶的孩子的母牛,太伤天害理了,迟早要避雷轰的!"

  牛见怕杀死了母牛后,便打开了宰房门。小牛犊不顾一切地跑到母亲的尸体旁,跪倒在母亲的头顿边,不声不响地用舌头轻轻地舔去母亲眼角的两颗泪珠。望着母亲已被打开的胸膛,它无力地垂下头,一动不动地匐在地上。牛见怕以为小牛犊不能活了,拿起刀,嘴里嘀咕着:“本想养活你半年,等你长大了再杀你,不过,看来你也活不成了,我送你娘儿俩一块走吧!"

  小牛犊见牛见怕拿起了刀,噌的一下蹦起来,夺门而去。牛见怕随后追出门外。小牛犊跑得飞快,牛见怕追着追着,它就没影了。牛见怕眼瞅着小牛犊跑进丛林之中,骂道:“好你个小畜生,你不死在我的刀下,也得死在虎狼的齿下,反正跑不了你的。”

  当天夜里,小牛犊又回到了窦家村。它绕着宰房“哞——哞——”地叫了足有一个时辰。不知牛见怕是睡熟了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不敢出来,人们一直没听见牛见怕的动静。一晚上,两晚上,一连三个晚上,小牛犊一次比一次叫的凄凉,那声音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呐喊示威。第四天白天,牛见怕花钱雇了几个火枪手,准备夜里埋伏在宰房周围,枪杀小牛犊。许多好心人很替小牛犊担心。到了夜里,人们自动组织起来,到村外的各个路口守着,想挡住小牛犊,不让它到宰房那儿叫。但奇怪得很,小牛犊那天竟没有进村。

  一年过去了,小牛犊没有再进村叫。

  两年过去了,关于小牛犊的事,大家谈论得越来越少了。

  三年过去了,人们已经不再提小牛犊的事了。

  这年,牛见怕又到刘集上去买牛。一进牛市,他远远地就望见一头高大的犍牛,膘肥体壮,两只龙门犄角足有二尺长,站在牛市上真是威风极了。牛见怕走近那头牛,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说道:“好牛,好牛,足有一千二百斤啊!”他心里暗暗盘算着:杀六成肉,就是七百多斤啊,照买价可净赚五十吊钱,又可以再买一亩地了......牛见怕经过几番讨价还价,很快和卖主做成了生意,一手交钱,一手交牛。按照当地的规矩,卖马不卖缰,卖牛带笼头。牛见怕从卖主手里接过牛正要往回走。犍牛猛地打了一个响鼻,如同打雷一般,震得所有看牛的人都愣住了。牛见怕从不怕牛,然而这一回心里竟也敲起鼓来,怎奈有五十吊钱在吸引着他,所以只好硬着头皮牵着牛往回走。

  走到半路,见道边有棵老白果树,几个赶集的人正在树下歇脚,牛见怕也停下脚步,加入了他们。他高兴地向人们炫耀着自己刚买的牛,得意地讲述着赚钱的生意经。正讲得起劲,大犍牛突然竖起尾巴,怒目圆睁,甩动犄角,向牛见怕猛地刺了过去,最后把牛见怕抵在那棵白果树上。由于用力过大,牛角穿透了他的胸膛,又穿进白果树身二三寸。牛见怕当场毙命。赶集的人个个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牛见怕没了气。大犍牛知道牛见怕死了,便用力地从树上拔出犄角,将他的尸体抛出几丈远,然后奔向山林里去了。

  后来,有人说苟道开只顾杀牛不讲人性,上天便派天牛来惩罚他,也有人说苟道开欠下了小牛犊的杀母之仇,是小牛犊讨血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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